41岁中举,43岁中进士,54岁任陕西省镇安县知县,在镇安八年,他因政绩“时推陕南第一”,61岁调任凤翔大县任职,也算是一种重用。但他以高堂无人敬奉为由,辞官回家教书,门生年达数百人以上,直至终老。他离开镇安那天,赢得了“父老攀辕哭”的百姓动情挽留。他就是清代廉吏知县--聂焘
聂焘(1694~1773)字闲有,号环溪,湖南省衡山人。清雍正十三年中举,乾隆二年中进士,乾隆十三年(公元1748年)八月任陕西镇安知县,乾隆二十年调凤翔。
知县在中国古代,是直接面对百姓的最低一级官员。而聂焘这时间不长的仕途生涯都奔波奉献在镇安,留下许多“以实心行实政”的丰功伟绩和勤廉担当。这八年中,他垦荒田、筑道路、设义仓、除恶患、兴桑蚕、建学堂、纂县志、遵父训。他节衣缩食三次捐银奉助修道路办义学。他兴利除弊,革故鼎新,以实心行实政的所作所为,得到百姓的一致称赞。他为镇安留下的不仅是源源不断发展的动力,更是代代相传的实干精神和熠熠生辉的文明光芒。
聂焘能成为一个好知县,与他父亲和聂门家风有很大关系。从史料上看,聂家上下数代,人才辈出,三袭进士,两入翰林,真正是一个地方的名门望族。而他父亲聂继模,以满满的“正能量”,上承下继着这个家庭的大业,不仅使聂焘受到了很好的教育,而且在他出任知县后,更是以耿耿老父之心,持续关注着儿子的做人为官之道。
镇安九山半水半分田,200多年前山民出门翻山涉水,每年夏秋洪水暴发,桥筏俱无,行人坐守,日则饥饿,夜则栖岩,有淹毙河中者,有为虎狼所食者,唯春冬可行,而秦岭万初冰雪。聂继模唯恐爱子在条件艰苦的小县为政不勤,遂派人护送聂焘之妻,怀揣着自己写的一封《诫子书》远赴镇安来寻聂焘。《诫子书》以“尔在官,不宜数问家事。”开篇,提醒聂焘在习惯养成上“若因地方偏小,上司或存宽恕,偷安藏拙,日成痿痹,是为世界木偶人。居官者,宜晚眠早起。”在为官之道上教导聂焘,对下属不可“过行琐责”,要“御之以礼,抚之以恩”“ 诚能感人,谦则受益,古今不易之理也”。他还要求聂焘:“不可自立崖岸,与人不和,又不可随人嬉笑。须澄心静坐,思着地方事务。”在工作上建议聂焘,面对“颇多禁犯,但须如法处治”;面对“山中地广人稀,责令垦荒,须不时奖劝”且“不可强唤”;针对“生态文明”提到“多少山田开不尽,尚留一半卧财狼。”面对教育问题,“秀才文理晦塞,耐烦开导,略有可取,即加奖劝。”对 “劝农”“劝学”二事强调:“皆难一时见功,须从容为之,不可始勤终倦”;“种子播地,自有发生”“ 须播一嘉种,俟将来发生尔”。聂翁《诫子书》一腔家国情怀,以及情理通透、颇为实用的做人、做官之道,不仅成就了聂焘的仕途荣耀,更为当时穷苦的镇安百姓带来了福音。
聂焘说:“志在利禄者,易生厌烦愁穷之心,若志在民生者,更当切休养生息之念。”遂致力于民生,充分体察民情,谋求治理方略,开僻小邑,为民造福,这位人人叫好的知县其代代相传的精神有三点。
一是为民。明末,镇安原上中下三等地共1278顷29亩,追至乾隆初年,有熟地127顷38亩,无主荒地达1150顷91亩。他采取招抚流民,申报户口,劝民垦荒,奖励升科,给照为业,减免科赋,革除里下杂派等一系列重要措施。湖广、江浙、巴蜀等地流民纷至沓来,开荒种地,发展生产。据《镇安县志》载:乾隆十三年他上任时仅有784户,4026人,乾隆十七年发展到2562户,8971人,新垦地500多亩,储仓粮3060多石。镇安旧置两处社仓,东西相距120里,南北相距四五百里,姓借还仓粮跋涉艰难。乾隆十五年至十六年他捐银213两,分建南(今东坪乡)北(野猪坪)社仓两处,各仓贮粮1200石,解决了百姓借还驮粮之苦。为开发镇安,聂焘从江浙招募来缫丝匠人,引进栽桑养蚕技术,教民兴桑养蚕,纺纱织布,发展蚕桑,纺纱织布,自给自足,兼而兴商。随之城中小店小铺相继开张,小农经济日趋活跃,上缴朝廷税银一两不少,百姓收益逐年有所增加。
二是务实。据《镇安县志》载,乾隆十四年至十六年(1749—1751),聂焘筹资开凿镇安至西安之间的悬崖碥路二百公里,同时修复了水毁镇安通往西安的楼子石要道;继而捐银240两,增修山间碥路二十多公里。为了缓解百姓借还仓粮跋山涉水,远路往返驮粮之苦,聂焘捐银213两,另行合理布点,新建分仓两座,共计贮粮1200石,明显改善了粮食存贮、供应条件。至此全县多处道路交通的“瓶颈”被打破,不断增加的信息物流成为当时镇安的新亮点。面对山林猛兽和极个别恶人两个平安镇安的两大隐患,聂焘晋谒陕西制台,以求防范之法。省府遂“制短枪、火药”发放到县,县上“复募猎户,专散四乡。时打虎数只,择其大者,送省呈验。尹总督喜,赏打虎人银两,发还原虎”。巡抚陈弘谋闻之,“亦喜山民除兽患,晓谕全省仿效”。针对个别乡民顽固不化,打架斗殴时有发生,甚至酿成人命的实际,聂焘断然判处殴死人命者以极刑,“合计除去五患”,时人奔走相告,无不拍手称快。此后镇安虽未实现夜不闭户,但道不拾遗却一直延续到了今天。
三是清廉。聂焘着眼长远,立足当前,从根本上扭转镇安贫穷落后状况,倡兴山城文化教育事业。乾隆十九年(1754)建“启秀山房义学”于东门,清查五郎江口学田学租、废寺田产资助师生。镇安之有义学自此始。聂焘还在其编纂的《镇安县志·风俗》概述里说过:“风气淳庞,俗尚捕野。虽处关陕,而性情和平。无强悍难驯之习。”他还极力倡导从婚配入手,力主自上而下狠抓讲文明、改陋习、树新风。比如,聂焘在给陕西巡抚陈弘谋的报告中尖锐指出:“夫妇为人伦之首,无论贫富贵贱,必须年岁相当,庶几永期偕老。……止图贪得财礼,不顾子女终身,最为忍心害理。”而将“慎重婚配”,赫然列于了“教养民生”这一事关全陕兴利除弊告示落实情况的首位。八年中,聂焘一共捐银480多两。按照清代的工资标准,一个知县的年薪是45两银子,外带45石大米,一石大米也就平均折合一两纹银,年收入不过100两,而他把一多半银子都交给了这片山水。这正如他父亲聂继模所期望的“节省正图为民间兴事,非以节省为家身计”。
2008年,镇安县以《花鼓县令》为蓝本,以陕西省非物质文化遗产《镇安花鼓》和《镇安渔鼓》为主要表现形式,精心创作编排出大型花鼓历史剧《聂焘》。真实再现了200多年以前的聂焘在任八年间“以实心行实政”,彻底改变镇安当时农田荒芜、民不聊生现状的感人故事,精心塑造了一个勤政为民的古代清官形象。
2018年,镇安县纪委监委在镇安县绣屏山建设聂焘廉政廉政文化园,以聂焘事迹为主要表现载体,打造 “两核”、“三路”、“四区”、“十景”的廉政人文景观,弘扬为民、务实、清廉的核心价值理念。在聂焘廉政文化园中,有一幅巨篇浮雕,雕刻着《诫子书》原文,传承好的家风家训;有一座亭子格外显眼,上书“聂翁亭”三个大字,该亭即为今人纪念聂焘所建,两边竖书:“为父当比乐山翁(聂焘之父),做官要赛聂家郎。”这既是对聂焘的推崇,也寄托着百姓对清官廉吏代代相传的殷切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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